比起西方人熱情的擁抱和直接的言語陳述,東方傳統社會的父親相對都比較權威和刻板,忽略了對子女表達愛的角度和觀點,讓現實社會中父子關係特別容易僵化。再加上又剛好是最不懂表達情感的魔羯座,只執著在自己身為人父有無盡責,或是子女在課業工作上的表現,就更容易忽略了跟子女間的情感交流與互動,所以這輩子和父親最親近的時候,反而就是在他最後幾個月的病榻前。
剛送進醫院的父親由於插管,幾乎都是只依賴呼吸器在維持呼吸,看過的醫生總是認定父親早已失去意識,甚至三不五時還會詢問家人是否要直接送安寧病房。住院期間,除了幫父親的肢體按摩,家人也想盡各種話題在父親耳畔訴說,希望能看到父親多少會出現點反應。有一天,我在父親的耳邊說,你一直這樣下去,真的會影響到我的工作。一旁的機器突然顯示出比平常所設定的呼吸次數更高的數據;驚喜之餘,我又再對父親說,學校很早以前就跟我說藝文代課老師很難找,叫我最好永遠都不要請假,結果原本逐漸減少的呼吸次數又突然多了好幾下。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堅信父親其實一直是有知覺,只是沒辦法表達而已;一想到父親自己都已經身處在如此痛苦危急的狀態下,卻還是會擔心是否因此會影響到我的工作,往昔父子間曾有過的心結也就在這一瞬間消融殆盡。
出於本身對於佛法的信仰,在每次半個小時或四十分鐘的探視時間,我總會在父親病榻前觀修藥師咒和六字增壽大明咒,並持誦無量壽決定光明王如來的名號各壹百零八遍。我一生從未見過佛菩薩在我面前示現過,但這幾個月來,儘管曾引發過幾次敗血症,甚至是後來的急性膽囊炎,但總在醫生極度不看好的情況下,幾天後又突然從醫生口中聽到父親生命跡象穩定的結果。
最近這幾個月來,寒流一波接著一波,早晚都會聽到救護車疾駛而過,每次我總會心存感激,感謝老天爺又讓我父親多活一天。一月二十四日禮拜天,正是霸王寒流開始發威的時候,我對著脈博有點緩慢的父親說,你可要繼續堅持下去啊,天氣這麼冷,如果你這時候走了,在送你回家的路上,你跟我應該都會冷得受不了。隔天家人去探視時,還說醫生覺得生命跡象穩定,只要慢性呼吸病房一整理好,就可以轉回去了;對於能轉回慢性呼吸病房一事,我雖並不如此樂觀,但總想至少應該暫時無礙才是。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二早上八點多,暖陽露臉,氣溫也大幅回升,你那個早被醫生認定因創傷嚴重而無法正常分泌賀爾蒙、電解質和甲狀腺素,而導致血壓不穩定、體溫偏低、脈博趨緩的大腦竟選擇在此時下達停止心跳的指令。面對醫生宣告死亡的結果,我其實還能坦然面對,畢竟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但當加護病房內其他病床的隔簾一個個被拉了起來的瞬間,我突然感受到世緣已盡的無奈與絕望。陪父親離開醫院的步伐並不沉重,但三個字一句的回家了、出院了、到家了,卻怎麼也無法一口氣完整說出來。
這幾天由於因緣具足,在準備父親的後事上,除了佛國生命事業公司基於『早一點瞭解、少一點煩惱』的服務精神與理念,協助家人妥善的進行完整個過程,也感恩蘭陽別院的師父和蓮友與噶瑪噶舉行持法輪中心的師兄姊專程到家裡為父親助念與修法。這幾日,我反覆的尋思著,何以生平只拜祖先的父親卻在身後走得如此順遂,並能同時得到顯密佛法的薰修,是諸佛菩薩的慈悲加持?還是你老人家宿福深厚,臨終前靈台清明,對於身後事,其實一切早就已了然於心?
言有窮而情不可終,兒子因修持功德不足,終究未能讓父親病體速癒,只連累老父拖此殘驅多受病苦的折磨;但也終生感念父親為了周全親人的期待與感受,在這段日子裡努力活下去的堅持。拜別之際,眼中珠淚欲斷還續,在這愛、希望、破滅與重生的過程中,但求諸佛菩薩慈悲加被,不要因此成為父親你往生極樂的罣礙,而轉化為他日同為蓮池海會不退菩薩的緣起,阿彌陀佛。
【住院大事記】
10/12(一)送博愛醫院急診時,醫生診斷為顱內出血,呼吸衰竭,生命徵象極不穩定,醫院直接發出病危通知,隨即入住三樓加護病房。
11/02(一)曾再次發出病危通知,但數日後又見好轉。
11/20(五)停用升壓劑。
11/24(二)轉送十四樓慢性呼吸加護中心。
12/21(一)進行氣切手術。
12/28(一)中午十二點半轉送陽明醫院慢性呼吸加護病房,但疑因救護車行駛太快,身體受到劇烈搖晃,造成嘔吐。
12/31(四)陽明醫院郭麗巧醫師原本有鑑於父親雙眼瞳孔皆已放大,血壓不穩定,身體也一直處於低溫狀態,曾懷疑是否已腦死;但其左眼部分在今天放大範圍似乎有點縮小,已與家屬經過討論協調後,同意讓病人在慢性呼吸加護病房繼續進行長期照顧。
01/05(二)在連續持誦消災吉祥咒兩天後,體溫終於從月初的32~33度升至35度以上。
01/06(三)體溫雖然下降至33.5~34.5,但呼吸次數從原本設定的10次上升至17次,心跳也從原本的五、六十下上升到92下。
01/07(四)早上九點前,血壓突然降至30,再次收到病危通知單。十點多轉至三樓的內科加護病房急救,到晚上脈搏80,血壓129,呼吸15下。
01/10(日)前一天已確定為急性膽囊炎,早上的血壓為65上下,晚上可能因為接連兩天的輸血及使用調節腦內賀爾蒙的藥物,血壓轉為120上下 ,呼吸則為12至20次左右。因為血小板不足,原訂前一日的膽道引流手術一直不斷順延,雖然一開始早從尿液和痰液中檢測出抗藥性病毒,但目前也就只能持續使用抗生素控制感染問題。
01/12(二)下午兩點,順利完成膽道引流手術,但若要取出膽結石和膽沙,可能就要考慮日後是否要使用內視鏡來割除膽囊。晚上脈搏56,血壓86~108,呼吸12~13下。同日中午,妹婿楊廷之也在中和的雙和醫院從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
01/13(三)已停用升壓劑,血壓開始半小時量一次,所以是102,呼吸12~14下,脈搏52上下。之前一直以為是為了膽道引流手術才進食,今天才知道是因為從鼻胃管灌入的牛奶無法進入腸道,結果都伴隨著胃液回流出來。由於排尿不多,若長此下去,可能引發腎臟的問題。
01/16(六)晚上八點的脈搏62~70,血壓113,呼吸15~22下,雙腳會隨著劇烈的呼吸動作而抖動;但到八點半,脈搏回到60,血壓71,呼吸12下,雙腳也不再抖動。由於已一週未進食,故週一可能會請營養師調配高劑量的營養點滴注射。
01/22(五)早上十一點多完成鼻腸管裝置,脈搏這兩天也都只有42~45,晚上血壓80~85,呼吸目前設定10下。由於血小板不足,已輸血兩袋;因腹瀉較頻繁,所以鉀離子也不足,會以點滴補充。
01/23(六)早上心臟科的黃醫師是認為因為甲狀腺素不足,所以導致體溫無法上升,血壓下降及心跳過慢。晚上八點前,脈搏突然降至三十幾下,於是重新使用升壓劑每分鐘七滴,脈搏回到49~50,血壓為143~140。
01/24(日)醫生是認為由於腦部受傷嚴重,因此造成腦內的賀爾蒙和電解質皆已分泌失調,所以血壓、體溫都不穩定,脈搏也開始變慢,雖然之前做過膽管引流,但膽囊內的結石依舊存在,腎功能也開始逐漸衰竭。
01/26(二)早上九點前,接獲通知心臟已停止跳動,十點二十分於家中捨報往生。
02/02(二)下午二時,福園803廳公祭。
【後記】一月十日上午,曾於宜蘭醫院前的新民廟求得一籤詩,第八十四籤 須賈害范雎【壬丁 中平】
箇中事緒更紛然,當局須知一着先;長舌婦人休酷聽,力行禮義要心堅。
若問治病,這個煩人已久的毛病是業障病,所以看了許多醫生還是好不了,這就必須以業障病處理。除此之外,全面行善積德,做人有禮有義,也可以改善此疾病。求得此籤者,更應持守「不殺生戒」。 要是能全面性修行的話,那對於各方面的命運都有改善功效。http://fortune-poems.blogspot.tw/2013/09/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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